十 负荆请罪
办公室内明楼脸色铁青,怒不可遏,“明秘书长,你很威风嘛,你知不知道你很快就会出名,明天各家报纸头条就会登着你明秘书长冲冠一怒为红颜,英雄救美的壮举。”
阿诚急切地辩解道:“大哥,当时情况危急我也是迫不得已,Sherry她差点就被汪曼春当抗日分子抓进了76号,她怎么可能是抗日分子……”
“Sherry当然不是抗日分子,可如果我不是这个特务委员会副主任的话你觉得你还有机会站在我面前解释吗?”明楼怒视着阿诚,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阿诚无言以对,明楼说的没错如果不是他自己只怕已经没有机会站在这里了,可当时汪曼春死咬着不肯放人,他怎么能任由她带走Sherry。自现在说什么也没用,大错已经铸成,他只希望不要连累到明楼,明楼能保住Sherry:“大哥,对不起!是我错了,怎样处置我们都没关系,你一定要想保住Sherry,然后再想办法把她送回她父母身边。”
明楼正要开口喝斥,电话铃声响了,明楼和阿诚的目光都移了过去,房间霎时一片寂静,只有那恼人的电话铃声。明楼终于下定决心一把捞起话筒,很快他的表情有所放松,他静静地听着电话,看了阿诚一眼,对着话筒只说了一句话,“我知道了,这件事情我会处理。”
阿诚懊恼地垂着头,他能猜到这是谁的电话。
明楼放下话筒狠狠地瞪着阿诚,“如果我是你的话,现在就去76号负荆请罪,亡羊补牢,未为迟也。”
阿诚一怔,不可置信地看向明楼,明楼走到衣帽架前抓起大衣外套,回头看着阿诚,“怎么,还要我请你啊!”
阿诚这才反应过去,急忙抢身上前来替他开门。
汽车已经驶到人流不息的大街上,他们的车被堵的走走停停,阿诚神情紧绷,双手握紧方向盘。明楼坐在后座脸色阴郁,“想好了等会儿怎么说没有,这件事情现在已经捅到周佛海那里去了,幸好我当时在场给挡了下来。”
“大哥,我怀疑这件事情根本就是汪曼春布的局,她一向仇视sherry,她根本就是想利用这件事要Sherry的命。”阿诚沉吟道。
“我看不至于,汪曼春和Sherry没什么直接的仇恨,仅仅只是因为我也说不过去,汪芙蕖也不会让她这么做。但是很明显sherry是被人设计了,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先稳住汪曼春,再弄清楚那个胶卷是怎么回事。”明楼大脑飞速运转分析着局势。
“大哥,我明白了。”
“等会儿见了汪曼春你少不得要受些委屈,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为了Sherry你必须得忍着。”明楼脸色凝重地道。
“大哥放心,只要Sherry没事我怎样都无所谓。”阿诚敛目,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明楼揉着眉心,长叹一口气,“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
明楼和阿诚一到76号,就有很多人围在远处看着窃窃私语。汪曼春坐在办公桌前余怒未消,杀气腾腾,明楼领着阿诚进去。
“曼春,我带阿诚过来负荆请罪来了。”
汪曼春看到明楼脸色稍微缓和了下来,欠身将座位让给了明楼。
“对不起,汪处长,今天的事是我一时冲动,于公于私都理当受罚,阿诚任凭处置,要杀要剐绝不怨言。”
“任凭处置是吧。”汪曼春抓起桌上的枪,子弹上膛抵着阿诚的头,阿诚岿然屹立脸色平静全无一点惧意。汪曼春倨傲地盯着他,“不错,有胆量。说真的我挺佩服你的,阿诚,为了心爱的女人连命都不要了。”
办公室的门是大开着的,他们现在说的每一句话外面都可以听见,门外走廊里已经聚集了不少听众,只是摄于明楼的淫威都不敢靠近。
阿诚依然站的笔直,没有出声,汪曼春的枪依然死死的抵着他的脑袋,明楼坐在办公桌前沉着脸。
“有个典故冲冠一怒为红颜,用在你的身上再也恰当不过……”
“曼春,你太抬举他了,他不是吴三桂,也做不了吴三桂。”坐在桌前的明楼突然高声道,然后又对着阿诚怒骂:“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也是,吴三桂要是也这么蠢只怕是也做不了平西王,为了一个女人就失去了理智,师哥,这人真是你带出来的。”汪曼春嘴角浮出讥诮的笑。
阿诚的双手紧攥成拳,汪曼春盯着他,眼里有了丝报复的快感,“在外滩的时候,你说今天这一切都是我布的局陷害Sherry,我还就告诉你了,一个Sherry我还真没把她放在眼里,我要弄死她比踩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我何需费这样的心思。”
“你那个未婚妻只有你把她当成宝,在我的眼里她什么都不是,她除了有个好家世和生就一副好相貌之外她还有什么,说白了她也只不过就是个花瓶,没有哪个聪明男人会选择一个花瓶。”说这话的时候,汪曼春的眼睛看着明楼的,明楼双手交握放在膝上对着汪曼春坦然一笑。
汪曼春又冷眼看着他,“阿诚,你也不要不服气,跟我斗你还不够资格,也不配。”说着汪曼春把枪从阿诚头上移开,对着天花板砰砰接连开了几枪,然后她瞪着阿诚突然反手一枪托砸到阿诚肩背上,又对着阿诚膝盖窝狠狠地踢了一脸,阿诚直直地跪在了地板上,“既然是请罪,那就要有个请罪的样子。今天我留你一命是看在我师哥分上,他需要你,但是你也得给我记住了,在我汪曼春面前,你最好收敛点儿。还有你那个未婚妻碰上我拳她倒霉,谁叫她做什么不好,偏偏和抗日分子沾上边。
阿诚跪在地上敢怒不敢言,拳头攥的紧绷,明楼心中愤怒至极,但他仍强忍着怒火笑着对汪曼春道:“曼春,我谢谢你不和他计较。”他又调转头对阿诚疾言厉色地喝道:“怎么做还要我教你吗?”
阿诚恭敬对汪曼春垂首:“谢谢汪处长大人有大量。”然后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可出去,他脸色铁青,神情悲愤却也只能强忍着,门外的那一干听众见他出来立即作鸟兽散。
阿诚出去后,明楼和汪曼春关起房门进行了深谈。
“曼春,今天这件事我真的要谢谢你……”明楼握住汪曼春的手。
“师哥,这话你说了好多遍了。”汪曼春的脸出了气心情也好多了。
“我这次不是为阿诚是为我自己。”明楼神色凝重,“今天这件事的确是阿诚做错了,你怎么处置他,我都没有意见,但是对sherry是抗日分子这件事情我持保留意见。”
汪曼春一下甩开明楼的手腾地站起身来,“莫非你也认为是我在布局陷害她。”
明楼急忙起身扶住她的肩,柔声道:“曼春,你别急,先听我把话说完。”说着又把她按在椅子上,“曼春,你仔细想想我要是怀疑你,我能在你面前说这件事。我知道你不喜欢她,但也绝不会去害她。可是今天这件事,绝不是表面看到那样简单,这是一个局Sherry和你还有阿诚,你们都入了人家的套了。”明楼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口,润润有些发干的嗓子,这说话实在是个体力活。
“你想想sherry从小就生活在国外,生活优渥,在这上海她人生地不熟,她有什么必要折腾自己和抗日分子扯上关系,分明是有人设了这个局让你们入套。”
汪曼春一惊,不可思议地摇头,“这怎么来可能,谁会设这个局来害我们,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越是不可能的事往往就会发生,曼春,你再好好想想今天的事,再想想我的话看看有没有道理。”
汪曼春努力地回想起今天发生一切,从接到线报,然后出队搜查,直到Sherry出现,这一切看似合理,实则经不起推敲,Sherry如果真是抗日分子的话,她就是在蠢也不会在自己眼皮底下以这种方式与人接头。她不禁感到阵阵心惊,居然有人算计到她的头上来了,她居然还蒙在鼓里。
“曼春,其实这一切表面上是指向你们,其实他们的目标还是我。”明楼又适时的丢出一个重磅炸弹。
“师哥……”汪曼春一听说目标是明楼,不由得慌了,明楼再次抓住他的手叫她不要慌,然后逐条逐理的分析情况。
“你想想,以阿诚对Sherry的感情,一旦Sherry出事阿诚是绝不会坐视不理的。那为什么接到线报的人又偏偏是你吗,这样一来你和阿诚势必发生冲突,阿诚做事又冲动,就有了现在这种局面。其实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分化你们两个,你们一个是我的左膀一个是我的右臂,今天不管你杀了阿诚还是阿诚打死你,他们放的都是我的血。”
汪曼春瘫坐在椅子上,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明楼伸手把她揽进怀里,让她靠着自己。良久汪曼春终于恢复平静,“师哥,我明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会写报告上去把事情说清楚的。”
“曼春,你也不要害怕,有人想我们互相残杀,那就看看谁技高一筹,想要和我明楼斗也要看看他有几条命。”明楼松开汪曼春,目光逼人。
汪曼春一腔的惊惶都化作看柔情,“师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明楼扶着汪曼春的肩,“曼春,我当然相信你。那个胶卷洗出来没有,里面是什么内容?”
汪曼春据实以答,“已经让人去洗了,很快应该会有结果,不过这个东西现在还有什么用处吗?”
“也不是全然无用,起码我们得知道里面是什么内容。”明楼沉吟着。
“师哥,我一定会尽快弄出结果来,然后第一时间通知你。”汪曼春点头,对明楼的话深信不疑。